魏庄文和儿子魏炜昊的故事。
这是VCphotos的第次推送。
又一个十年的末尾要过去,举目人人有难处,人人都在说,“我,太,难,了。”
很奇怪,明明年关临近,我感觉不到什么要过年的气氛。
这一年,我当然也难,我自己太明白这一点:我一个三十五岁的中国成年男子,身在交税阶层而不是抽税阶层,你想得到想不到的各种难,我不缺。
这两天忙于剪辑魏庄文的视频,我反观自己,又觉得矫情。他比我小三岁。年的末尾,注定是他的至暗时刻:
儿子血癌复发,奶奶确诊癌症,分身乏术,求医缺钱。
在讲述魏庄文父子的故事前,VC君想分享一则近日的新闻。
12月24日,重庆一男子跳楼自杀,顺带砸死两名行人。
今晚我看到这则消息的进展:其中一名被砸死的死者是女性,她的另一个身份是“失独再生女”。她的父亲看到她的遗体,已“无法行走”。
不能更无常。
年快要过去,我一点也不会怀念它。
年会更好吗?年凭什么会更好呢?
我不知道。
废话不说,weseephotos:
魏庄文最近没办法了。他过去两年多来共清洗台空调,最多时一天曾经做十单。两年多来,他和其他五个白血病患儿的父亲一起,在福州市拉起一支清洗空调的队伍。他们不愿接受社会善心资源的救助,而更希望自力更生,把善心善款留给更需要的家庭。如今,魏庄文七岁的儿子魏炜昊白血病复发,医院准备做骨髓移植。看病这两年零八个月,他已经花了65万,其中包括27万外债。此刻,正是魏庄文和儿子的至暗时刻。
魏炜昊性格开朗好动,生病后一天到晚心情低落。魏庄文眼看着童年的快乐从儿子身上一点点消失。儿子很乖,从不乱花钱。走进玩具店,魏炜昊会跟老板说:“我先看一看你的玩具,我不买没关系吧?”看够了,他就跟着爸爸回家。现在他躺在病床上,总想着病看好后去读书。他还曾问爸爸:“我这么久没去上课,老师会不会罚站我啊?”图:10月23日,因真菌感染发烧,等待进移植仓的魏炜昊又住院治疗。他的嘴角溃烂,发烧到38度左右。
最早是魏庄文(右2)开始洗空调的。一年后,他拉起一支六个人的洗空调队伍。这六个父亲的孩子,都得了白血病。他们每天疯狂工作超过16个小时,想自力更生救孩子,而不是主动接受社会善心的捐助。跟随魏庄文为儿子拼命洗空调的五个父亲,如今并不常见面。其中有四个孩子已经结疗,而两个孩子不幸复发。魏炜昊复发之后,魏庄文也不愿意和其他父亲联系,他不想让他们觉得恐慌。
清洗空调的工作,不分刮风下雨。父亲们常年把雨衣放在电动车上,以应对刮风下雨等恶劣天气。有些客户知道父亲们的难处,在清洗完毕后想包一个红包给他们,都被他们婉言谢绝。他们还没到山穷水尽,不希望动用社会爱心资源,而更愿意自力更生。
魏庄文用绳子固定身体,爬到高处开始用嘴疏通空调的出水管。他的本职工作是理发师。儿子确诊白血病后,魏庄文放弃了理发的工作。首先因为做理发总接触化学品,对孩子病情不好。其次也因为理发工作时间固定,无法随时照顾孩子。最终,魏庄文开始学习维修和清洗空调。这份工作上工时间机动,不用请假。可以随时上班,医院照顾儿子。他每次临时跟医院陪儿子看病,客户都非常理解。
魏庄文正在帮一位客户清洗空调。他们在福州的客户,都靠老客户的口碑口口相传而来,旺季的订单通常排到一个月以后。由于媒体对“白血病患儿父亲空调清洗队”的报道,不少外地人也想请他们洗空调。魏庄文曾经接过一个来自大西北的电话,想请他洗空调。魏庄文只好解释:“因为要照顾孩子,目前洗空调的业务只局限在福州市区。”
魏医院的楼顶。医院在楼顶搭起晾衣杆,方便病患和家属晾晒衣服。魏炜昊被确诊的是急性淋巴白血病,高危。刚确诊时,医生就希望直接做骨髓移植。但但魏庄文当时根本拿不出七十万,只能先去做化疗。十个疗程走完后,儿子的不幸复发让这个家庭不得不再次面对骨髓移植。
魏庄文站在病房里,检查儿子的输液时间。两年多来,他放弃了理发师的工作,妻子放弃了美甲的工作,只因害怕身上残留的化学制剂会影响孩子的病情。
魏庄文坐在儿子的病床边,困得实在受不住,便打起盹来。夏天过去了,清洗空调的旺季已经结束。儿子的病还没复发时,魏庄文到秋冬天就去送快递,也能赚些钱。魏炜昊病情复发后经常发烧,病情凶险,魏庄文更难以抽身赚钱。
魏庄文的老家在南平市政和县的一个小山村。他老家的房子已破败,几近坍塌。魏庄文14岁就开始进城打工赚钱,很少在老家居住。
魏庄文的奶奶和爷爷守在老家,日夜惦记孙子魏炜昊的病情,却帮不上什么忙。家里人都知道年事已高的奶奶已罹患癌症,但都对奶奶隐瞒病情。由于奶奶年纪大,她的癌症只能做保守治疗。
魏庄文要从老家返回福州了,临行前和奶奶告别。奶奶下午要到县城去看病,邻居知道后纷纷过来看望她,有人留块,有人留50块。如果不是儿子的病情走不开身,魏庄文一定会陪伴奶奶到县城去看病。他现在忙于为儿子筹措数十万的骨髓移植费用,已经完全顾不上其它。这次无言的相对,仿佛是一次身不由己的最后的告别。人生有些战役,失败率太高,但却无处可逃。魏庄文转身后,返回福州准备继续为儿子战斗。
年12月21日,医院血液科移植仓,魏庄文隔着玻璃和妻儿打招呼。妻儿都在移植仓内准备做骨髓移植,从没做过饭的魏庄文不得不手忙脚乱开始负责他们的一日三餐。这一家三口的搏命战役,战斗正酣。